二十年前,她26岁,他43岁,他那年刚失去妻子,她是个大龄青年。
那年很幸运,他们成了夫妻。
二十年后,她46岁,他63岁,他老了,他说自己快成罗锅了富有曲线美,她正当年华,虽是下午的阳光,但毕竟还没进黄昏。
二十年来,她一直是个舞迷,很忠实的舞迷。他不爱跳舞,他喜欢安静,散步、阅读或静思。但他们很恩爱。冬天的时候,她的手老是爱生冻疮,在炉火旁,他把自己的手烤热,再烫她的手。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,他也不烦不累无愁相。他值中班,她总会把饭菜煮好,然后给他送去,一天两天,从不间断。跳舞的时候,她不叫他,他在家等她。这样过很好,他们都觉得好。
55岁那年,他退了休。从退休那天起,她不再去跳舞,开始,他以为她是想多留点时间陪他,他说:“没事,你还是去跳舞吧”,她笑笑。那些黄昏后的时间,她总挽着他的手去散步。许多年来,他对他们的年龄从没象今天这样认识过,他觉得自己太老了,和年轻的妻子走在一起,竟觉得有些难为情,他几次都想把她的手挣开,可她,仍固执地成为他右手上的骄傲。
后来的许多天,她好象忘记了去跳舞这件事情,每晚8点,他都把她那件暗红外套放在桌上,提醒她“该去了”。
她总会找种种理由,开始说有点不舒服,弄得他问长问短马上找医生。后来她干脆说:跳了这么多年舞,跳累了,跳腻了,跳烦了,不跳了。
一个月,两个月,她真的不去跳舞了,虽然她有时候望着窗台外发呆,窗台外游动着白云定格着飞鸟。但他一来到她身边,她马上恢复了在他面前的温柔、微笑。那种变化,就象优秀的歌手在高低音转换时那样自然而流畅。
有一天,他问她,家中还有多少存款,她说,大约七、八千吧。她把存折交给了他。
第二天近了黄昏,他把她带到广场,她看见,居委会的人都来了,有一套新的音箱正摆放在那里,他还发现,街坊那些老舞迷也来了。
“我们办个免费的露天舞场吧,大家都来跳舞。我把它送给你,我也来学跳舞,好吗?”
她看着他,很感动。结婚二十年来,他们真正都理解了对方。
(开州文史采编刘登平)